給七月的明信片

七月。雨後濕軟、欣綠的草地,襯著抹上幾朵白雲的藍天,如果隔著落地玻璃眺望,再開上足足的冷氣,那就是一幀美麗的假日明信片。也許,也許就差了那一扇隔熱清涼的落地玻璃,所以欣綠的草地上,蒸騰著濕熱,天上的幾抹雲彩,也擋不住那將人影燒蝕在瀝青馬路上的烈日。

思存寫到:「今年七一,大伙兒似乎有點情緒低落。」蜜斯李寫到:「懶惰的一場遊行。」朋友們,儘管我無取義的企圖,還是請原諒我的斷章。同行的朋友少了嗎?嗯。也許大家都在等待著一些什麼。有人要搬家,有人要轉工兼轉行,有人辭去工作重回學院,有人.....忽然心中閃過的是雷蒙卡佛小說中,那種「人生發展到某個階段,一切就已成定局,不論再發生什麼事,『都不可能造成真正的改變』」式的不安。於是,低著頭的人兒跑到便利店去找冰淇淋吃。爭取最低公資的行列中,找不到爭取者的身影,清潔大姐站在路旁露出懷疑和不解的眼神。拾荒老伯推著滿滿的一車廢品,孤單的身影腳步蹣跚。於是,低著頭的人兒跑到便利店去找冰淇淋吃。「於是,.....」因果的關係,總是充滿了錯配和曖昧。句子或者可以是這樣:是日天氣炎熱,艷陽高照,於是,低著頭的人兒跑到便利店去找冰淇淋吃。無可否認的是:對「我們」來說,目前,這還是一座相當便利的城市。「於是,我們繼續低著頭.....」

歷史。慧卿隔著擴音機呼籲大家都走出來創造歷史。其實眾人根本不需要提醒,早已紛紛掏出大大小小各種攝錄器材,沿途在擁擠的街道上,尋找並剪下歷史的倩影。也許歷史的相片還是樂觀的:聲勢浩大的人群。神情激昂的群眾。扶老攜幼式的同舟共濟。目標清晰的口號標語.....攝影愛好者的篩選,也許並不比新聞報導和歷史課本的詮釋更加淺薄。畢竟圖像或文字,都是單薄的,而人群的善變和歧異從來都是難以捉摸的。

明星。柱銘走在人群之中,忽然給拉上了路旁的站台。他就對著人群喊:大家熱不熱啊?人群哄嚷說:不熱!就好像明星開演唱會那樣。而我明明聽到身邊的女士說:怎麼會不熱.....

玫瑰。剪了一頭清爽的毓民,穿上鮮紅的T恤,個子站得比長毛還要高,嗓子喊得比長毛還要啞。旁邊豎著六個大字:權力歸於人民。下面圍著照相的,比柱銘那邊還要多。長毛這回卻捧著個錢箱,站在一旁,乖乖的,像個周末籌款的學生哥。他們的標誌是紅色玫瑰。

安生。而安生呢?

人兒走到山坡下面,人兒甲提議:這回我們不上山了,找家食店喝點東西吧。英國隊粉絲竟然和議說「認識了甲這麼久,說得最對就是這回了。」於是人兒跑到KFC去找美國上校茶聚。大家繼續聊了一些之前沒說完的私事和閒話,散去的時候人兒都沒有說明年什麼的。

回程的渡海小輪上,海風吹乾了汗熱,人兒也靜靜地坐著。向晚時分,本來只是幾抹的白雲,忽然在小島的上空積聚成滾滾的半灰色雲團。小島仿彿在燃燒,冒出的一團團灰白色的濃煙。七、八分鐘的光景,船到了對岸。一艘船身漆成鮮紅色的小輪正突突突地駛離碼頭,暖暖的暮色下,隱約可以看到船身上印著宣傳香港的字句和圖案。船和碼頭的靠近,永遠是緩慢而溫柔的。而你,對就是你!你偶然經過,隔著螢光幕的玻璃,隨便瀏覽著矯情的文字和濫情的圖像,仿似在窺伺著一幀幀沒有填上姓名和地址的明信片。又或者,你看完了,難得還沒有打瞌睡。你敲了敲鍵盤,然後翻開抽屜,拿出你的明信片,封底填上你熟識或久未問候的名字,上面有你的近況,也有對她/他的問候。我,對就是我,我就在這兒。你,對就是你,我們......

22 comments

  1. 思存 says:

    捉字蚤:
    >> 旁邊豎著五個大字:權力歸於人民

    我數來數去明明係六粒字喎。你是「少看」了人民,還是少看了權力呢~

    呀, 明信片. 可是我們都不是遊客,… 雖然, 也許早晚也是過客

  2. Tale says:

    嗯 太睏了,結果數字都數錯。寫得很亂,本來一直想寫得「積極」一些.....就好像「明信片」,並不只是一種「你只可以觀看」的紙片。它還有建立溝通的可能,有一種「嘿,我在這兒,你要是也在,該多好!」的企圖。不過我似乎寫著寫著,就偏向了詰問:你還在看嗎?我又是否單純的冷眼旁觀呢?

    與其問是:少看了人民,還是少看了權力?我想是更準確的問:應該如何參與人民?應該如何介入權力.....

  3. 寶莉婆婆 says:

    「明信片」通常都代表著攝影優美, 景色秀麗, 構圖巧妙, 人物神態若現等等等的美言掛鉤, Tale, 自喻為「明信片」, 看得出也蠻有自信唷! 呵~

    嗯~ 的確影的好呀!

    但, 為什麼對安生下刪一萬字呢? 願聞其詳!

  4. Tale says:

    寶莉婆婆,我用「明信片」,主要是取其自嘲的味道,即「那麼美,那麼假!」。所謂的美,或多或少傾向於對純粹的追求吧。正如攝影愛好者,總是近乎病態地,追求一塵不染的鏡頭。這種「美」往往是苛索式的。按下快門的慾望,與其說是對美的追求,不如說是對「缺憾」的恐懼。世界的美或多或少反映著人的心靈吧,而人們所追求的世界,又是怎樣的世界?生活,又是怎樣的生活?現代性的窗明几淨,往往也在暗示著一種純粹的美。然而最美好、最純粹的憧憬,往往也造成最醜陋的殘酷。如納粹主義,如毛澤東思想.....它們都在追求一個沒有雜質的世界,而代價必需是千百萬人的生命。於是所謂的「明信片」,包含了懷疑的表情。它所表達的是美好的事物,卻又時刻在提示著對美好的疑問。天地之美,在於大與博。萬物皆美則美,萬物皆醜則醜。

    安生——這是一個很美麗的名字。下刪一萬字,除了因為當日沒有遇上安生之外,也許是名字背後那張不太真誠的笑瞼吧,固然這只是個人偏見。安生安生,兩個字幾乎已經是所有的追求.....

  5. 寶莉 says:

    「安生安生,兩個字幾乎已經是所有的追求.....」, 很中國式的理想, 跟我國一眾官員口中所說的: 中國的人權就是十三億人民的生存權, 何其相似呀!!!

    其實有時想深一層, 文化大革命當時喊的口號「破四舊」, 本來是蠻對的, 中國人在走過的五千年歷史中, 有過無數次的內戰爭霸, 每次的成因都只是藉民不聊生而圖一個人的非凡霸業, 就算國共內戰, 我個人覺得到最後也只是成就了毛澤東的一人專政而已, 毛澤東思想純粹不純粹, 我不知道, 我只知道在中國, 大權在握的話事人, 個個最終說穿了, 都只想做皇帝, 而置人民福祉為次次次, 也不知次都第幾位了, 所以, 要中國以「民」為主, 唉, 只好等變種DNA話事人的誕生再說吧! 唉! 所以, 孫中山一直都是我很喜歡的偉人。而鄧小平嘛, 六四不計, 他還是置「人民福祉」於前位了!!

    如果, 我們求的只是「安生」, 那中國目前的境況, 不知 Tale 覺得入流不呢???

  6. 寶莉 says:

    呀!不! 是中國的人權就是十三億人民的溫飽??? 呵~ 理它呢!! 呵呵~

  7. Tale says:

    安生又的確是個豐儉由人的詞,正如民主、自由什麼什麼的。大陸也講「民主」,民建聯也談「普選」,自由黨以「自由」為綱.....也許我的那個「安生」比較奢侈,或者是太過天真。安生,單單是溫飽嗎?多少生活於富裕的,或「民主」社會的人,尚且終日陷落於惶恐不安的焦慮中,飽食之後卻又為諸事所困,茫茫然而孤寂難耐.....安生安生,真的那般容易嗎.....

    正如毛主席說:革命不是請客吃飯。同樣,安生並不是食飽飯等屎呵~嘿

  8. 寶莉 says:

    玩捉字蚤時間:
    ********************
    【安生】

    解釋:

    1.安定生活,安居。宋‧蘇軾‧論積欠六事并乞檢會應詔所論四事一處行下狀:臣竊度之,每州催欠吏卒,不下五百人,以天下言之,是常有二十餘萬虎狼,散在民間,百姓何由安生。紅樓夢‧第六十九回:你雖悔過自新,然已將人父子兄弟致于麀聚之亂,天怎容你安生。

    2.安靜、安寧。西遊記‧第三十三回:我們若喫了他師父,他肯甘心?來那門前吵鬧,莫想能得安生。

    資料來源: 台灣教育部國語辭典
    (http://140.111.34.46/cgi-bin/dict/GetContent.cgi?Database=dict&DocNum=141090&GraphicWord=yes&QueryString=安生)

    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    中國文字雖然可堪玩味之處, 豐荗繁盈, 但, 還是有個底的吧!! 又不是在玩廣告食字遊戲, 作得就作???

    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    嚴格來說, 破四舊不是毛澤東說的, 是紅衛兵自發創作的, 後得到毛澤東首肯, 再「發揚光大」的, 但其實這些都不重要, 如果一個人的言行, 猶如宴客時說的開場白, 漂亮但 說說就算, 說說就過, 而賓客中卻還有人大加記著, 除了說他記性好以外, 或在看到當事人時可以拿來拍一、兩句馬屁攪攪氣氛以外, 那, 我真的不懂還有甚麼好處!!!!!!!!! 好, 那, 算我笨好了!!

  9. 寶莉 says:

    還有…還有….

    就是你說的: 大陸的「民主」,民建聯的「普選」,自由黨的「自由」, 個人覺得跟毛主席說的話, 又何其相似呀!!!!

  10. 寶莉 says:

    豐荗繁盈 = 豐茂繁盈

    唉!!! @_@”””????

  11. Anonymous says:

    「飽食以後還終日陷落於惶恐不安的焦慮中, 為諸事所困, 茫茫然而孤寂難耐」, 大哥呀!!! 那不是民主惹的禍, 那是文明病呀!!!!!! 或者稱之謂心理病!!! 是可以看醫生的。據說那跟有沒有飽食是無關的, 而沒有飽食的人會患上「終日陷落於惶恐不安的焦慮中, 為諸事所困, 茫茫然而孤寂難耐」, 大抵機率會更高, 這是合情合理的推算而已, 沒有普查, 沒有民調, 信不信由你囉~~ 呵呵~~ ^^

  12. Tale says:

    恐怕你誤會了我的意思。我並不是說民主造成了什麼禍害,而是想指出「安生」之難,並不是目前的民主制度可以解決的。當然這又決不是不需要民主的藉口,若然不是,71就不用走出來了.....

  13. Tale says:

    咦,我邊處有作得就作呀?我講既安生不就是如你所引的那些定義嗎?安定生活。安定的狀態大家都能理解,然而這一狀態的形成卻是極之複雜、困難的....例如我們認為民主、自由的社會,更能夠為「安生」的形成提供環境,於是我們追求之。不過民主、自由雖然是「安生」的必要條件,卻不是所有條件。民主、自由都意味著更多的責任,美好的生活也不一定能夠提供心靈的安定......

    寶莉姐學庫五大車,雅俗兼備,旁徵博引,縱橫於古狗與雅虎之間,遊樂於古藉和今典之旁,信手塗鴉已經是瀟灑風流,腦袋一晃已經是青朗澄明,當然不會犯下妄作判斷之錯,怪就怪小的不學無術、語焉不詳吧~嘿

  14. 寶莉 says:

    樓上的”Anonymous”, 是我留的。

    google 廣東音譯 「估到」好似好玩dddd喎~~ 哈哈!! 真係估唔到你咁講0野囉~~ 哈哈哈~~~

  15. Tale says:

    「估到」好咩?估你唔到就話o者。我都係喜歡古狗,可愛d…

  16. 乔安 says:

    看到7月或者安生我總想到安妮寶貝不過不是照片很清晰呢。

  17. chanchan says:

    安生實在難呀! 唯有好好欣賞美麗的明信片,繼續受super wide angle的誘惑……

  18. Tale says:

    要啦要啦,幫小寶寶影大頭相一定好趣緻!;-)

  19. Learner of photography says:

    Thanks for your wonderful pictures! ^.~
    They became parts of my visual research for my assignment. I also attached your web site along.

  20. nunu says:

    你好.

    我来自福州市.
    第一次给你留言,居然会有很激动的感觉.

    请原谅我那么那么迟才 喜欢上黄碧云.
    是去年去香港办事情,
    抽空去了尖沙嘴的商务印书馆.
    那么多的书.
    被我发现黄的字.
    那么吸引我.
    于是在那里看了整整一个下午.
    然后选了最新的[沉默 暗哑 微小]买下.
    这本小小的书.
    从此陪伴我整个2005末到整个2006年.

    她说.你必须同时走过地雷和向日葵同时埋葬和盛放的田野.
    她说.你能够伤害我只不过我愿意让你伤害我.
    她说.所有的破坏与萎谢,都无法回复.
    … …

    她的字,从此成了我的圣经.

    甚至为自己没有买齐她所有的书而懊悔不已.

    现在在网络上看她的字.虽然艰难.但却乐在其中.
    无意发现这里.欣喜不已.
    于是一直安静地来看.

    第一次给你留言.希望不会打扰到恩.

    万福.金安.

  21. april1028 says:

    实在人太多
    实在天很美
    实在草很绿
    实在很喜欢

  22. springmoment says:

    来看看,
    可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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