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不見的城市．之五——記皇后碼頭及其他

是夜抄書（卡爾維諾《看不見的城市．城市與記憶之五》：
「在模里利亞（Maurilia），旅人受到邀請參觀城市，同時也受邀觀賞顯示這座城市的過往風貌的舊明信片：同樣的廣場，但是一 隻母雞站在目前公車站的所在，高架橋原先是露天音樂台，兩位撐著白色陽傘的年輕女士 ，站在現在是軍需工廠的地方。如果旅人不想讓居民失望，他必須稱讚這些明信片，並且認為比城市現在的模樣好，但是，他必須小心，對變化的惋惜不要超出一定界線：承認大都會模里利亞的雄偉和繁榮，與鄉下風味的老模里利亞相較之下，也無法彌補已經失去的優雅，這份雅致現在只能在舊明信片裡看到了，雖然，在以前，當我們在面對鄉下風味的模里利亞時，其實看不到一絲優雅氣息，而且如果模里利亞一成未變，我們會認為今日的它更不優雅；無論如何，大都會的另一種額外魅力，乃是透過它的轉變，我們可以懷舊地回望它的過去。

要小心，不要對他們說，有時候在不同的城市在同一個地點，依序承繼同一個名字，在不知道彼此的情況下誕生與死亡．相互之間沒有溝通。有時候，甚至居民的名字還都一樣，他們的口音和容貌的特質也都相同；但是，活在名字之下、土地之上的諸神，已經不發一言地離開了，外來者則在祂們原先的地方安頓下來。詢問新城比舊城好或差是沒有意義的，因為他們之間沒有關係，就好像舊明信片所描繪的不是模里利亞的過去，而是一個不同的城市，只是不過湊巧像這個城市一樣，也叫做模里利亞。」

後記：在皇后碼頭巧遇趕來拍照留念的黎生和黎太。黎太年輕時曾經參加過四次維港渡海泳。下面相片中，黎太手裡拿著的，是1954年9月26日游畢全程，獲香港業餘游泳協會（Hong Kong Amateur Swimming Association）頒發的證書。 黎太說那是最近才從櫃子裡找到的寶貝。當年她就在對岸的尖沙碼頭下水，橫渡維港之後在皇后碼頭上岸。看她一臉欣喜，不難想像雙十年華時的英姿 和興奮。黎生表示當年曾經參與尖沙咀碼頭和港島天星碼頭籌建的公務，對於港府執意拆卸甚具歷史意義的皇后碼頭，深表不滿。當年他就在皇后碼頭等待渡海而來的黎太，半世界的寒暑也許只是轉眼的功夫，黎生摟著太太合照，二人已是兒孫滿堂，移民加拿大享受退休生活。開花結果，或者人情和世事本應如此。
（感謝黎生黎太應允小站公開他們的照片，祝他們身體健康，生活愉快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