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所有人都死了——The Pianist

  「開戰了.....」早上一個很閒的同事,輕鬆中略帶興奮地宣佈他老婆轉告他的這個消息。吃午飯的時候,餐\廳的電視也在不停地播放著戰爭的消息,螢光幕上,一邊是美國導彈升空的畫面,角落則不停跳動著數字:世界股市、外匯匯價.....一切都是這麼虛幻式的荒謬。然後下班了,我「選擇」躲進電影院的黑暗中,「觀看」著——The Pianist。是的,也只好這樣觀看著。

  Roman Polanski的電影The Pianist,著實令我期待了一段時間,卻在這個比平時更荒謬的日子裡正式上畫。The Pianist改編自波蘭鋼琴家Wladyslaw Szpilman的傳記,背景是納粹德國入侵波蘭,自此掀起了二次世界大戰。Szpilman是波蘭著名的鋼琴家,但他同時亦是一個猶太人,這就註定了他的一家,將成為見證那段殘酷歷史的一個小小的注腳。「幸福」的生活自此將與他們無緣,迎接他們的先是種族上的歧視,繼而是強迫的種族隔離,當然最後面對的將是種族的滅絕。

  人性的醜陋總是在戰爭的時候變得更加平常,多數的波蘭人都漠視那個可憐族群的悲慘命運。甚至在猶太人中間,亦存在著各種的不公、冷漠和殘酷的相互壓迫。在猶太區一樣有人窮奢極侈,有人橫屍街頭。猶太警察的木棍打起來亦不比德國人的軟弱。目送著家人像牲畜那般被關進那將空車而返的死亡列車,Szpilman想到的是,為何要活下來的,就只有他一個。他的生,將背負著所有人的死。

  Szpilman逃過了德國人的毒氣室,甚至逃出了猶太人的隔離區,可謂是九死一生。在波蘭朋友的幫助下,他繼續著苟且偷安。可是連這些朋友最後也一個個地相繼「消失」。他的生,背負著越來越多的死。幸還是不幸,是否還存在些什麼意義?華莎,這個美麗的城市已經變成了一個廢墟,一個死城。人命在這裡是這樣的微不足道,猶太人差不多死光了,波蘭人、甚至是德國人,亦在戰火中隨時橫屍街頭。影片最震撼的一幕是主角步履蹣跚\地走出藏身的破屋,站在巨大的廢墟之中,仿佛所有人都死了。

  我不相信這部電影旨在單純地譴責戰爭或歌頌生命,生命在那裡是這樣地脆弱,死亡可以是如此地莫名其妙、隨便。多數人都卑微地死去,只有少數的人可以「選擇」有尊嚴的悲壯死法。我們從歷史中吸取了什麼嗎?沒有!猶太人曾經幾近滅族,然而他們似乎只記住了仇恨,而忘記了更重要的寬容(以色列對巴勒斯坦人的軍事打壓)。今天隨隨便便,只要一個所謂的「信念」加上利益,就可以發動一場戰爭。該譴責的不是戰爭,而是人性,是你、我、他。不寬容的因子普遍地存在,好戰的也好,反戰的也好,中間派的也好。

  對於生命,人們總是樂於一廂情願地歌頌,歌頌它的偉大,歌頌它的堅強。生命中當然有美麗的東西,但人們忘記了那些亦是如此地脆弱。關於生命,「偉大」、「堅強」,這些都是大而無當的虛詞空言。Szpilman的故事告訴我們,這個活下來的生命是如此地脆弱。那雙手能在恐懼中自信地彈奏出美妙的音樂,然而請不要誤會這就是堅強的表現。美妙的音樂背後,他和平常人一樣,渴了要喝水,餓了要吃飯、冷了要穿衣。炮彈來了,是不會分辨誰比誰更有生存的價值。群體的社會令人們相互依賴,個人的生命一旦脫離了群體就會變得弱不禁風。然而人們總是忘記了寬容的重要,忘記了生命的脆弱,忘記了生命中的基本需要。他們歌頌生命,同時更無情地摧毀生命。

  從電影院出來,我毫不猶豫地跑到唱片店買下了The Pianist的Sound Track CD。回到家一邊聽著CD,一邊整理混亂的思緒。音樂的背後,我聽到了一個美麗卻脆弱的身影。它提醒我,它不能真正改變或是征服什麼。它提醒我的,是一些需要珍惜的事物,一些脆弱,所以需要寬容的東西。我們稱之為生命。

2 comments

  1. Anonymous says:

    我認為
    最震撼的還有他在德軍臨時基地彈奏的那一曲
    他讓我感覺到,他在用生命去彈奏

    最初我以為
    他彈奏完這一曲便會死去..

  2. Michael says:

    在那又冷又餓又害怕的情況下
    Szpilman 確是窮生命之力 掌握這僅有的機會
    去彈那首 蕭邦D小調第一號芭蕾舞曲
    我猜想 他自己大概也認為彈奏完這一曲他的生命便要結束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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