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灣亂步

紅灣半島最近的確很「紅」,大報小報天天追擊,電台電視日日走訪。星期一至五有名嘴、政客的「高談」,街頭巷尾也找得到市井街坊們的「闊論」。假日星期天大人們發起「環保」集會,小孩子們也被組織起來以畫作抒發「悲憤」。一時間眾聲喧嘩,彷彿維多利亞港上空那層揮之不去、灰朦朦的煙霞忽然被吹散了,露出一角的青空,襯托著入冬前綻放的洋紫荊,甚是艷麗。然而紅灣事件究竟是一個偶發的毒瘡,還是蘊藏於常態之中,如今終於爆發的苦果呢?事件所引起的反彈,有多少是來自對環境的真正關顧,又有多少是「別在我後園搞」(Not-In-My-Backyard)式的思維?社會上對發展商的批評有多少是起於社會公義的彰顯,又有多少是金錢遊戲中,分贓不勻後的起哄獵巫?究竟事件真的在社會中引起了震盪,帶出了討論,還是另一件紙上熱賣的,茶餘飯後可供解悶的「娛樂新聞」?我心中的那層煙霞並沒有被吹散,搖曳盛放中的洋紫荊最終會凋謝,並且不會結下一粒種子。然而,然而這又是否代表另一種的偏見,來自另一層比維多利亞港上空的煙霞,還要頑固的犬儒濁塵?於是我決定親身到「紅灣」走上一回,為的不是要找到什麼真相,也不是要得到什麼領悟,更不企圖證明別人的愚蠢。只希望走走看看,也許可以稍微感受一下自身的局限和傲慢。(**以下文字和圖片,是個人在過去三、四天裡的觀察,以及零碎的感想。不足之處歡迎指教**)

遙望
與其他港內線渡輪相比,往返於灣仔和紅磡之間的渡輪相對不是那麼擁擠,甚至有時候可以用冷清來形容。也許就是這個緣故,所以渡輪的班次也較疏落。從網上資料得知,原來這和始於九十年代的紅磡灣填海工程有密不可分的關係。紅磡碼頭曾經多次因填海工程而搬遷。1993年碼頭因紅磡灣填海工程搬遷至今天的位置,由於遠離紅磡火車站,乘客人數大幅減少。

從渡輪上遙望,紅磡灣早已剩下空名。灰藍色海水的盡頭,是一段頗為工整的海岸線。最左邊興建中的地盤是李超人(長江實業)的酒店項目。中間矮下去一截的咖啡色物體,是理工大學(下稱理大)的豪華宿舍。理大宿舍背後的巨廈是豪宅半島豪庭。接著那堆「平民」裝束的新樓就是我們的主角——紅灣半島。紅灣半島的左前方是區內「名校」馬頭涌官立小學(下稱馬小)。再過去那排矮矮的白色樓房,則是中產屋苑黃埔花園。

荒野中的大富翁遊戲
下了船,步出碼頭,眼前又是另一番的風景。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被鐵絲網重重圍繞的荒地。這一大片荒地作為紅磡灣的最後見證,同時也將之無聲無息地永遠掩埋。在這一片荒地前左右環顧,可以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,那就是除了正前方的紅灣半島和馬小之外,從左到右,極目所及都是李超人旗下集團所發展的物業。左邊有興建中的長實酒店項目,以及已經落成的都會海逸酒店。右邊有黃埔花園、海逸酒店,以及曾經引起過爭議的海傍巨廈——海名軒。只要稍微在網上搜尋一下,就不難發現早於2001年,已有報導指出長實於紅磡一帶所擁有的物業以及土地漸具規模。眼前的佈局仿如大富翁遊戲的棋盤一般,誰搶先佔得愈多的土地,就可獲得更大的「贏面」,而連成一線的土地則更具價值。事實上最近的確有傳言指政府「賤賣」紅灣半島,背後就是為了緩和部分地產商的積慮,即埋怨政府只「照顧」李姓富豪的利益,而忽視「公平分餅」的原則。

在紅磡灣的這場土地爭奪戰中,新地明顯落後於人,除了目前引起「極大」爭議的紅灣半島之外,新地在該區擁有的物業,就只剩下空有半島之名的半島豪庭了。商場如戰場,新地對紅灣半島的「執著」,恐怕不單單只看帳面的盈利,更要顧及地區勢力的發展。紅灣半島的位置明顯優於深入「內陸」的半島豪庭,卻生來就是一副「可憐兮兮」的平民Look,就連理大的學生宿舍看起來都比它「得體」。難怪新地副主席兼董事總經理郭炳江,指斥紅灣半島是早晚要處理的「一粒瘡」,而新創建集團主席鄭家純則表示用自己的錢來「美化」香港並無不妥。香港的建築美學向來多以商人的意志為終極標準,只要看看維港兩岸嶙峋的摩天巨廈,即可了解紅灣半島的樣子得罪了誰。紅灣半島就好像皇帝在民間胡天胡地後生出來的野孩子,本來野孩子留在民間自無不妥,如今要回收當王子的話可又是另一回事。不改頭換面的話,穿起龍袍不像太子,該成何體統?紅灣半島雖有「居屋王」的美譽,然而這種美譽放在這個地段來看,毋寧不是一種諷刺,一種揶揄。

隔岸猶唱後庭花
離開了紅磡碼頭,我嚐試過三條路線來觀察紅磡填海區附近的情況。其間發現一個現象,就是儘管紅灣事件在社會上引起了相當的關注,但是在紅磡灣附近一帶卻是「異常」的平靜,或者準確些說,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。除了巴士總站附近掛了兩幅「抗議」的橫幅之外,其他地方包括應該最受事件影響的馬小和理大學生宿舍在內,跟本就沒有任何「反彈」的跡象。令人懷疑事件的嚴重性以及其造成的影響,是否只是傳媒製造出來的紙上亢奮。

綜觀社會對紅灣事件的關注主要集中於三方面,第一是拆樓所涉及的環保問題。第二是所謂的社會價值的問題。第三是拆樓所引起關於官商利益輸送的問題。關於官商的利益關係,新聞報導已經作出了不少的「踢爆」,因此以下我只打算討論一下環保以及社會價值的問題。

在紅灣事件中,發展商提出所謂的「環保拆樓」,其論調荒謬之處可參考網友五樓先生〈紅灣半島攪環保〉。從傳媒的報導中可以發現,社會人士的關注主要還是「別在我後院搞」(Not-In-My-Backyard)的模式,如附近的居民、學生指責拆樓會帶來噪音和沙塵,影響附近居民、學生的生活和健康等等。也有報導指拆樓產生的廢料,會增加香港堆填區「壓力」云云。此外也有部分關注是「別在所有人後院搞」(Not-In-Anybody’s-Backyard)的模式。其關注包括拆卸新樓有違「綠色生活」的理念,浪費大量的物料,消耗地球的資源等。

其實「別在我後院搞」的模式並不一定就是不好的,因為環保的理念本身就需要先對周遭的環境產生感知、發生關係,是「別在所有人後院搞」的起點。令我擔心的是,紅灣半島附近的居民和學生,他們對事件的反應會否連「別在我後院搞」的模式都不如?還有就是「別在所有人後院搞」的模式,也不一定比前者高明。「環保」的概念如果缺乏對責任的真正承擔,流於虛浮的意識形態,或者只是不妨礙「正常」生活(尤其是消費方面)下,偶一為之的「善事」,這樣它也只不過是一個被供奉著的「花瓶」罷了。買報紙濫用膠袋就是一個最貼近生活的例子,記得早兩年,這一問題的確曾經引起「社會」(主要是傳媒以及個別環保團體)的注意,也有部分報販曾經自發減少「附送」膠袋。然而結果如何,今天把報紙預先裝在膠袋裡賣,已經是廣為香港人受落的「市場策略」。有時候你跟報販說「不用膠袋」了,可能還是引來詫異的目光,甚至是嫌麻煩的怨恨眼神。三月份時曾經沸沸揚揚的「保護海港行動」(抗議中區至灣仔的填海工程),不也是在「無可奈何」之下結束的嗎?

誰的社會價值?
紅灣事件還引起了社會上關於社會價值的討論。這些所謂的社會價值,其實和前些時候被提出的所謂「香港核心價值」一樣,是「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」的煩惱。昨天看電視新聞時,民主黨的楊森先生在立法會上怒吼,大意是「係唔係有錢就大晒?」雖然楊先生的表達如江主席所言,是「Too simple. Sometime naive」,卻也言簡意賅地道出了人們所討論的究竟是怎麼樣的社會價值,又或者說,是誰的社會價值。

對有錢人和低下階層來說,「有錢人大晒」的論述早已不是需要爭辯的話題,而對於中產階級來說,「有錢人大晒」的論述本來也一直存在於他們潛意識之內。一來他們相信社會的階梯本就如此,「有錢人大晒」雖不一定是道德上的應然,卻肯定是客觀存在的實然。二來過去二、三十年隨著香港經濟的發展,中產階級一直是社會中的既得利益者,是階級淘汰賽中的贏家之一。是資本家的好幫手,是政府樂於收編的「社會精英」。

然而近年來政治、經濟,以及社會方面的「巨變」,改變了他們的「遊戲規則」,社會競爭變得不再「公平」。簡單來說,政治方面香港回歸中國,改變了原來的政治版圖。近年來特區政府「用人唯親」的陋習,堵塞了中產精英傳統參政、議政的渠道。經濟方面,香港自「金融風暴」一役始,就予人每況愈下的感覺。樓市大跌令中產身家「縮水」。更大的打擊是「全球化」下,「靈活經營」的模式不但拆毀了他們在科層機構中,向上爬升的階梯,更令他們隨時成為「成本控制」下的頭號目標。社會方面,他們失去了社會中的定位,政治上向來保守的性格令他們不知該如何爭取自己的社會資本。

不少中產都不滿香港今天的局面,當他們怒吼「係唔係有錢人大晒」的時候,不代表他們要求的是真正的「公平」,他們要的可能只是自己「應得」的東西。因此不時會聽到一些中產人士埋怨自己是社會中的「夾心階層」,上沒有官府的利益輸送,下沒有救命援急的「社會福利」。前些時候香港社會就削減福利的討論,乃至最近公屋減租事件,都聽不見多少中產人士要求公平的聲音。反觀倒有不少中產人士以落井下石的心態,批評香港低下階層「發窮惡」,「惡就大晒」。其實中產階級向來以「單打獨鬥」的功夫獨步武林,如今的局面雖然多是社會不平等下的結果,然而難道以前真的就比較「平等」嗎?還是中產階級需要認清眼前的局面,如他們自己所言,走出怨天尤人的困境。

中產的環保?
黎安國對香港「綠色運動」的研究顯示(Greening of Hong Kong?—Forms of Manifestation of Environmental Movements),香港的環保團體有別於西方較為激烈的左翼環保組織。香港的環保組織有兩大特性,第一是缺乏與草根階層的連繫。第二是本地環保NGO之間缺乏聯繫,往往各自為政。黎也指出香港的環保組織多以中產人士為主,環保運動以溫和的,在建制內爭取的為主。例如提倡從法律方面加強對環境的保護。在社會方面提倡「綠色生活」的意識。

往還黃埔花園和馬小之間最方便的路徑,是橫跨船景街、紅磡南道,以及紅鸞道的行人天橋。站在這條天橋上,你可以發現馬小和拆卸在即的紅灣半島只是一街之隔。兩者之間的不太遠處,是正在興建中的長實酒店項目。其實空曠的紅磡灣填海區本身就是一個大地盤。下午放學的時間,可以看到不少菲律賓女傭背著書包接小孩子放學。我就猜想這間學校的學生,一定是以中產家庭的子女為多吧。尤其它是這麼接近中產屋苑——黃埔花園。網上的一則相關的報導,也證實了我想法。報導中指馬小的校長蔡淑珍說︰「我們六成學生的家長是專業人士,有醫生、工程師、教師等,要求很高,他們深知拆樓影響,反響很大。」。蔡校長也許說出了一個社會現實,同時也在強化「中產品味」的意識形態。中產人士所謂的「要求很高」,「深知拆樓影響」是蔡校長的想當然呢?還是香港社會中彌漫的「中產情結」?而「反響很大」則是見仁見智,香港的資本家不了解中產階級的政治保守性嗎?他們只需堅持在法律之內行事的話,香港的中產其實並不會/敢對他們怎麼樣。只要看看近期的明報和信報,就不難發現一些在眾聲喧嘩之外的「理性」聲音,他們堅持無論如何,都要「尊重」法律,「尊重」投資者的權益。中產人士或者敢怒,甚至敢言,但又會否有所行動? 縱使我個人不想預見,但以香港中產人士的性格來看,事情恐怕終會不了了之。住在附近的中產,有能力者可能會以搬家,為子女轉學的方法逃過一劫。沒有能力的,只好相信發展商的「環保承諾」。反正該區到處都是地盤,拆樓帶來的影響,恐怕並不比周遭的地盤影響大多少。

大學生的環保?
某日我正在紅灣半島位於仁勇街的門口探頭探腦,有些害羞卻又盡職警衛叔叔見我無甚妨害,也就愛理不理,對面理大宿舍的防衛則相對嚴謹。大學宿舍那邊也和馬小的情況相似,表面上根本找不到什麼對紅灣事件的反彈跡象。拍了幾張相片後正想離開,卻給我碰上了個「同道中人」的老伯。老伯六、七十歲的樣子,看上去身子還算硬朗,當日他也在紅灣半島的門口窺探。我們先是以「好此道者」的目光相視而笑,然後由我先向老伯笨拙地打了個招呼。開始時老伯可能以為我是記者,顯得有些拘束。後來得知我只是個閒人之後,就開始不徐不疾地道出自己的看法。老伯說香港的有錢佬就是這樣惡啦,有什麼辦法。這周圍起的不是豪宅就是四、五星級的大酒店,又怎會留著這個居屋來礙眼呢?講起理大的學生,老伯也不以為然地說,那些學生住得了多久,最多不就三年,事情一下子就過去了。再說那些大學的校董又有哪些不是有錢佬呢?接著他又戲言西九龍搞什文化區,根本就應該起豪宅。香港平民是沒有能力買房子的了,所以還不如起多些豪宅,香港人買不起的話,大陸可有不少富豪等著來買呢,這樣香港政府不就可以靠賣地賺多些錢嗎云云。老伯的一番話可謂一針見血,道出了目前的形勢。不過我就是有些不信邪,偏要去證實一下,於是又跑到理大去逛了個圈,發現除了在大學圖書館對面的民主牆上,工整地貼了幾張理大學生會對紅灣事件的抗議文章之外,就沒有其他的文章了,而回應的文字也似乎流於改錯字的層次。校方則貼了一張言簡意賅的官樣文章,大意就是表示一下了解以及無奈。細心一看,所謂的「民主牆」上釘了一排張貼文章的規則。其規則有二十多項之多,原來理大的「民主牆」和百佳、惠康的告示板一樣,是不能夠隨便貼文的,貼文除了要守禮貌和法律的規則之外,還需列明貼文者的個人資料,如要「匿名」貼文,則需要向校方申請。在如此的情況下,難怪理大的「民主牆」顯得如此工整、文靜。相比之下,理大入口處的那張「青雲路」的橫幅卻是那樣的耀目。

結語
儘管事件引起了傳媒的廣泛報導,有政黨舉辦「假日集會」,有環保組織發起簽名「運動」,小學生畫畫表達不滿,大學生計劃「圍城」抗議,還有教徒的誠心祈禱。然而幾天來的觀察所見,我心中不禁泛起疑問,現實中紅灣事件所引起的反彈究竟有多大,程度又有多強烈?我擔心如果熱烈的氣氛只是紙上新聞的話,當事件的新聞價值不再,報導變成老生常談,讀者覺得索然無味,事件會否在不知不覺間得到「完滿」的解決。即批評者盡了自己的「知其不可為而為之」的道德責任,發展商和政府也算是「忍辱負重」,幾年後紅灣半島的帷幕拉開,簇新的豪宅前恐怕會排起「搶購」的人龍。而我呢?中午到樓下的燒臘店買了一盒叉鴨飯,回程的路上,看見前方也有兩、三個行人,手上拿著和我一樣的「發泡膠」飯盒。我們的城市充滿了敵意的爭論,但原來我們生活在這個城市,是這樣的相似.....

最後送上相片集:〈誰的城市〉

參考:
《The Dynamics of Social Movement IN HONG KONG》,Edited by Stephen Wing Kai Chiu and Tai Lok Lui,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 2000。
呂大樂 王志錚《香港中產階級處境觀察》,香港三聯書店,2003年9月。
呂大樂 黃偉邦編《階級分析與香港》,香港青文書店,1998。

23 comments

  1. 港燦 says:

    你是馬頭湧官小的中慘家長你除了保佑紅灣拆樓時少些灰塵 , 讓孩子參與一下那些保紅灣繪畫比賽,給他們準備口罩以應付不想見的情況,或祈求好運可帶給兒子轉校機會外,和盼望重建後的紅灣給自己的物業升值外,你還可做甚麼 ?

    想也不要想香港的中產有心有力可以改變政府的施政,他們都只要求一餐安樂茶飯,只是一餐安樂茶飯。

  2. chong says:

    我們是獨立媒體(香港),可以借你< 紅灣亂步>第一張照片一用嗎?

    保證絕對不是商業用途.

  3. Tale says:

    chong,
    沒有問題~

  4. oiwan says:

    we are putting an abstract and link to your report in our mainpage focus, hope you don’t mind :)

  5. Tale says:

    oiwan
    不介意,謝謝~

  6. hans says:

    我喜歡你用階級分析,令我想起讀書時代。今天和長毛談了一會,他發爛渣說拆就拆吧,那都是中產階級關心的事,草根都不會理。

  7. Gen says:

    是很難的, 一來草根單是搵食已分心不下, 二來他們也未必擁有相應知識。這是惡性循環, 這個社會越來越不是草根的社會。他們不太會發聲, 中產很多時亦啋你草根都傻。

  8. Tale says:

    只怕如果沒有實際的行動,中產的所謂關心,會淪為情緒的發洩...

  9. chanchan says:

    雖然我們的社會時而還有激昂的口號,但有些價值觀真好像失落了。

    如果有人呼籲罷買拆卸紅灣半島而重建的豪宅,不知會有多大回響呢?

  10. hans says:

    長毛昨天就是叫人罷買,但有能力買豪宅的人又怎會關心呢?

    呂大樂與黃偉邦的那本書真叫人懷念,好像出版日期應更早,因為我九七年讀過。

  11. Tale says:

    我那本《階級分析與香港》是98年再版的。其中兩篇寫於七、八十年代的文章,今天讀來別有一翻滋味。今天我們社會中不少認為是理所當然的概念,其「歷史」往往都是很短的.....

    ===================
    如果紅灣半島不重建,而又不以居屋形式發售的話,恐怕罷買的會是有錢人以及高品味的中產。鬼叫佢生來就是居屋命咩。公屋和居屋的形象,在香港社會中,早已根深柢固。如果沒記錯,當年起紅灣半島時,就有批評指居屋晒唔晒有海景呀?不少香港人都當正舒適、美麗的居住環境,只可以是有錢人的專利。

  12. 萱言 says:

    圖文幷茂,實在沒話說。
    有一問題不明,為何你認為[中產](黃浦花園之類)應對此事反應强烈?因為拆建工程影響生活?

    當紅灣半島建成時,我碰巧住紅磡區。曾經償試以私人樓業主的角度望那群位置優越的建築:那麽好的地段以居屋的價出售的話,那麽黃浦花園、半島豪庭、海逸豪園….樓價勢必受壓。慘!
    因此,試想該區的[中產]最多抱怨污染哪會反對改建為私樓!將來樓價越高他們心中更樂。不滿?心中窺喜還來不及。
    事實上,反應大的應是本來有份住紅灣半鳥的階層,可惜這股力量在你拍照的範圍勢單力薄。半島豪庭、海逸豪園一向是高級打工仔及日本仔租住之地,他們會為居屋人士抗議?
    紅磡是李氏發迹之地,的確太霸了。當年入住紅磡,我的手機就無法接收,除非用他們家族的電訊服務。更氣人的是就算轉用該公司服務,仍然有很多[死位]。(要霸也該霸得好看一點嘛)
    (好似有句話咁講:)在政治社會講如何更道德,只是在一堆爛萍果堆中找一個比較不爛的一個而已。
    生活認真荒謬。

    人們有了覺醒又如何?[實際的處境根本都是沿著舊軌道循環再現,好像一點也沒有改善的可能。]永遠像西西弗斯推動大石,重覆再重覆。
    幸而,[掙扎著上山的努力己足以充實人們的心靈。][不論人是否意識到自己如何境况,人本來就是意義本身,不假外求。]
    生活認真荒謬,我們還是會合力推這類大石,也好。
    (我引用的句子來自於《人文》第130期,《認真荒謬》。在綱上也可追看http://humanum.arts.cuhk.edu.hk/~hkshp/)
    又,如果版主有拍攝到海逸豪園的相片,可否勞煩你e-mail(water666@Gmail.com)?

  13. Tale says:

    萱言
    所以我一開始已說,這件事是否蘊藏於我們社會的常態之中。表面上看(起碼從傳媒的報導來看),社會中似乎充滿了對紅灣事件的批評。然而發展商的邏輯,其實正正切合了不少香港人的生活邏輯——即有錢賺,唔通唔賺咩?總有幾十億喔,這些錢在香港有什麼不可以「買」?所以如果只批評發展商和政府的話,是作用不大的。爛蘋果不單止存在於「政治」之中,而是存在於我們每一個人之中。

    西西弗斯的故事我也很喜歡,以自身的努力來反顯周遭的荒謬,是如此的令人動容。然而,然而我深深感到很多人(恐怕包括我自己)自以為在努力對抗周遭的荒謬,結果卻是對荒謬的事百般容忍,對周遭的痛苦愈加冷漠,變成憤世的犬儒.....

    P.S.我只有一張遙望「海逸豪園」的相片:
    http://www.littlelittle.org/photo/20041201/28.jpg

  14. Gen says:

    這是一個和平的時代, “歷史終結”的時代。一切也圍繞著社會主導形態而發展, “大家”可能偶爾發點嘮囌, 但最後還不是承認, “其實這樣已經不錯”, 因為”大家”其實都是認同這個社會的發展方向的。別為了”一點瑕疵”而捨身, 保周全嘆世界為上策。

    我覺得近年來的中產發聲潮是後九七相當有趣的現象。

  15. Linda says:

    整件事中使我有最反感兼最深感受的, 是發展商那”勇於改錯, 撥亂反正”的論據 – 錯在那裡, 亂了什麼 – 窮人, 低下層可以有好的地方住, 有美美的風景賞就是錯嗎!? 這是什麼道理呀! 看著他大聲的說, 理直氣壯的講, 更形陰森恐怖!

  16. Tale says:

    食晚飯時友人來電告知紅灣唔拆啦,倒真是有點兒意外,心想該不會又是「阿爺」密令吧?怕本地「民主派」又有口實搞元旦遊行乎?難怪溫總天天胸懷香港~ 董伯伯.....唉!

    紅灣半島的結果終於有了,希望事件帶出的討論不會也一併結束吧.....

  17. 萱言 says:

    [爛蘋果…存在於我們每一個人之中。]嗯,那就釀成蘋果醋好了。

    消息靈通哩。
    如果我們無話可說,輪到風水大師邀功了。風水大師齊聲說地運己轉到貝沙灣一帶,紅磡二十年地運走到尾了。
    補價金額依舊每平方呎3021?(售價將接近半島豪庭與海逸豪園的平均呎價5000起,上望6000。較之貝沙灣呎價8000-10000,上望14000,差別大了。
    不拆[紅灣],紅磡樓價果然哄不高。是風水的荒謬?等[中產]醒覺,真想[變成憤世的犬儒]吧?

    也謝謝你的相片。

  18. Anonymous says:

    光不大可能與影子對話吧!
    因為光在的時候,影子總躲在背光面後。

    對話的是那些陰霾明滅的班塊嗎?

    不在絕對的暗,可算是影子?

    是中庸?是異化?

  19. 小影 says:

    「荒野中的大富翁遊戲」,一看圖就明白了,勝讀十年書

    「誰的社會價值」,看到新聞有校長對傳媒說,有學生在問「難道只有有錢人才能住向海的地方?」,校長說覺得這樣教壞細路,我在想這種學校這種校長,我必定不會讓我的子女進內

    「誰的城市」,每次看見這些標語也會感到異樣和不安,原來這個公園是私家的。

  20. Tale says:

    沒有光自然沒有影,因此兩者的對話本來就是自說自話。網上空間到處都是自說自話,只求不太自戀就好.....

  21. Anonymous says:

    我們是匯知教育出版社,
    可以轉載您的相片於我們的教科書上嗎?
    是作教育用途的~

  22. Tale says:

    我想知道以下三點:
    1.你們出版的是什麼種類的教科書?
    2.你們想轉載哪些相片?
    3.你們將怎樣使用相關的相片?如配合什麼內容?
    4.你們指的轉載,是有償還是無償?版權又如何處理?

  23. Rodney says:

    The abtiliy to think like that is always a joy to behol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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